H7N9的科學稱謂應是“甲型H7N9流感”
--訪華南農(nóng)業(yè)大學動物科學學院研究員、廣東省禽流感專家組專家畢英佐
■時報訪問
■本報記者 謝建超 張李源清
連日來，H7N9禽流感疫情被人們關注，大家對待禽類產(chǎn)品的態(tài)度也日趨謹慎。H7N9禽流感是否會出現(xiàn)人傳人？家禽的肉和蛋還能吃嗎？ 4月20日，中國經(jīng)濟時報記者就此專訪了華南農(nóng)業(yè)大學動物科學學院研究員、廣東省禽流感專家組專家畢英佐教授。他認為，撇開疫情的不可抗因素，盲目為流感命名首先值得各方反思。
H7N9應更名為 “甲型H7N9流感”
2013年3月，中國衛(wèi)生部報道世界首次人感染甲型H7N9流感病毒案例，上海3人感染，2人經(jīng)搶救無效死亡。另據(jù)國家衛(wèi)生計生委4月20日通報，截至20日16時，全國共報告人感染H7N9禽流感確診病例96例。其中死亡18人，康復9人。
“目前該流感的病毒來源、傳播機理等尚不明確，盲目將其命名為禽流感，會給家禽養(yǎng)殖行業(yè)帶來不必要的沖擊。 ”畢英佐表示，迄今為止并未見H7N9在禽中暴發(fā)流行的報道。目前已經(jīng)確診的H7N9型流感患者中，也并非所有的患者都有禽鳥接觸史。他認為，將H7N9型流感稱為“甲型H7N9流感”會比較科學和嚴謹，而且“之前也有將‘H1N1豬流感’改名叫‘甲型H1N1流感’的先例。 ”
畢英佐解釋到，流感是人畜共患病，流感病毒的宿主非常廣泛。從鳥類、哺乳動物到人類，都可以感染流感病毒：“比如H1N1病毒，可以感染豬、人、鳥類等。雖然目前在對人類的檢測中，檢測到了H7N9病毒，但是隨著檢測范圍的擴大，在其他宿主中檢測到H7N9應該只是一個時間問題。 ”
畢英佐分析目前禽感染H7N9亞型禽流感病毒情況：一是有分離株均在活禽交易市場分到，未在任何養(yǎng)禽場分離到病毒；二是目前所分離到的毒株均為致病力禽流感病毒，未在家禽中引發(fā)H7N9禽流感疫情；三是所有H7N9流感病毒禽分離株HA基因序列均與人分離株高度同源。
“人的流感最初幾乎都是來源于動物，現(xiàn)在都沒有冠有動物的名稱。況且，人明明是患流感，卻說他是患禽流感，這是對死者和病患者人格尊嚴的不尊重。 ”畢英佐分析說，目前流感種類很多，H7N9到底是人傳給家禽的，還是家禽傳給人的，不得而知，“迄今H7N9的具體來源仍不確切”.而盡管從鵪鶉、鴿子、雞樣本中分離出H7N9病毒，但禽類本身并沒因此致病，目前也沒有發(fā)現(xiàn)有家禽因感染H7N9發(fā)病死亡的病例，因此簡單地認為H7N9的來源就是家禽，是不科學的。
盲目命名嚴重影響家禽業(yè)和高層決策
“在疾病的非常時期，某些城市關閉活禽交易市場，做徹底的清潔消毒是必須的。但這種拒‘敵’于城門之外的做法和‘不要接觸活禽’的提法是欠妥的。這對農(nóng)村、農(nóng)民、特別是家禽養(yǎng)殖從業(yè)人員是不公平的。 ”畢英佐表示，不正確的命名會嚴重誤導公眾，“將H7N9型流感稱為禽流感，市民因擔憂而不再購買家禽，容易產(chǎn)生誤導，對內(nèi)地七千萬家禽養(yǎng)殖從業(yè)者將是致命打擊。 ”
畢英佐說，2009年甲型H1N1流感暴發(fā)，只是因為H1N1病毒最先在豬身上發(fā)病，因此最開始人們稱這次流感為人感染豬流感，引起社會一片恐慌。雖然最后將 “豬流感”更名為甲型H1N1流感，逐步消除了對豬的偏見，但對養(yǎng)豬業(yè)造成的損失，已無法挽回。而目前H7N9流感風波，也已經(jīng)造成了養(yǎng)禽業(yè)的嚴重損失。
“更為嚴重的是將H7N9流感稱為禽流感，會影響決策。 ”畢英佐表示，雖然從幾種家禽樣品中檢測到了H7N9病毒，但如果就此認定H7N9來源于禽類，認為只要殺光了家禽，就萬事大吉了，這是沒有科學依據(jù)的。
“即使是禽類帶有H7N9病毒，但由于禽鳥種類繁多，家禽只是鳥類中的少數(shù)幾種而已，即使我們殺光了所有家禽，但大多數(shù)野鳥、候鳥也能帶毒，病毒是始終存在的。 ”畢英佐說，2005年青海湖野鳥感染H5N1病毒而導致大批死亡的案例，應該引以為鑒。
三類情況下容易感染H7N9
畢英佐表示，基于這樣的一種情況，H7N9等流感發(fā)生人傳人的可能性并不大，而且就連人類感染上的幾率也很低。他介紹說，以早些年備受關注的H5N1禽流感為例，根據(jù)世界衛(wèi)生組織的統(tǒng)計，從2003年到2013年的十年間，全球只有624人感染該病，其中死亡371人。
“病毒要在人體內(nèi)引起病變，需要在人體里面找到受體，這個受體就好比一把‘鑰匙',使得病毒可以打開人體的’鎖‘,繼而引發(fā)病變。 ”畢英佐談到，一般的感冒病毒的受體，主要分布在氣管、支氣管等上呼吸道位置中，而類似H7N9等流感病毒的受體，則主要分布在較為深入的細支氣管以及肺泡等中。而通過咳嗽等途徑漂浮在空氣中的流感病毒，并不容易進入到肺泡等深入的位置，從而引發(fā)病變。
但畢英佐提醒，在特定的前提下，人類還是有可能感染上H7N9等流感疫病，因而還是要注意，以免染病。
“感染病毒量大是人類感染H7N9等流感病毒的一大前提，如果汲取量過大，就有病變可能；同時，部分人群屬于遺傳性的易感性高人群，由于基因原因，體內(nèi)H7N9等流感病毒受體的分布位置與數(shù)量與常人有所差別，故而較容易感染上H7N9等流感疫病；此外免疫力低下的人群，也有較大的風險感染這些疾病。 ”
“流感可防可控不可怕”
對目前的H7N9疫情，畢英佐提出，在進一步完善流感病毒監(jiān)測體系，加強對流感病毒監(jiān)測的同時，應著力推行 “流感全民免疫計劃”,加強流感免疫。
“免疫接種是預防流感的有效方法，歐美人群中流感的免疫覆蓋率達60%-70%;美國2009年在甲流H1N1大爆發(fā)的時候，公共衛(wèi)生安全并沒有受到大的威脅。”畢英佐建議，我國應加強流感免疫，有必要制定并推行 “流感全民免疫計劃”,這樣大眾在未知流感病毒來襲的時候具有一定的抵抗力。
同時，畢英佐認為國家還應加強流感科學研究，大力支持流感通用疫苗的研制。
“流感疫苗的研發(fā)速度永遠趕不上流感病毒變異的速度；流感通用疫苗能克服流感病毒高度變異，不僅能預防已知的流感病毒，對變異毒株也能產(chǎn)生有效的預防作用，是人類徹底征服流感的希望，需加大支持力度，力爭早日取得成功。 ”畢英佐表示，H7N9流感的出現(xiàn)再次向我們敲響了警鐘，促使我們以科學的態(tài)度，用科學的方法來解決一個科學的問題。
